在北京，“烧包袱”是寒衣节最具特色的仪式。张大爷告诉我，这包袱里不仅有剪好的纸寒衣，还要裹上纸钱、香烛，甚至会放上一小撮家乡的泥土。“我老家在河北保定，当年父亲来北京打拼，临终前还念着故土。”焚烧时，老人会轻声念叨着先人的名字，从祖父到父亲，一个个名字在烟火中飘远，“得让他们知道，后辈没忘本，天冷了，添件衣裳。”胡同里的老人们说，以前还会在包袱旁放些花生、糖果，说是给“引路的小鬼”的“路费”，如今简化了流程，唯独写包袱、念名号的环节，谁也不肯省。

从北京的胡同走到山东泰安的村落，寒衣节的祭祀仪式里多了几分烟火气。去年此时，我在当地村民张大娘家里，见证了一场特别的祭祀。供桌上除了常见的水果、酒食，还摆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。“这面是给先人‘暖身’的，也是给家人祈福的。”张大娘一边往灶膛添柴，一边跟我解释，祭祀前要在院子里用白酒洒出一圈“引路轨迹”，从大门一直通到供桌，“先人顺着酒气回来，就能穿上寒衣，吃上热面了。”焚烧寒衣后，全家人会围坐在一起分食那碗面，面条要吃得长，寓意“福寿绵长”，孩子们不懂太多规矩，却也知道这天要乖乖吃饭，因为“爷爷奶奶会看着我们”。

陕西榆林的寒衣节，则藏着指尖上的温情。当地妇女们早早就开始准备彩纸，红的、黄的、蓝的彩纸在手中翻飞，不一会儿就剪出了带着吉祥纹样的棉衣、棉裤。“剪寒衣有讲究，袖口要宽，裤脚要肥，这样先人才穿得舒服。”剪纸艺人王大姐的指尖缠着创可贴，却依旧灵活，她告诉我，除了给先人剪寒衣，还要给家里的孩童剪小件的纸衣挂在床头，“既是让先人保佑孩子平安，也是把这份念想传下去。”我注意到，她剪的寒衣上都绣着简单的“福”字或梅花纹，“冷天里，得让先人也沾点喜气。”

南方的寒衣节，因水而多了几分灵动。在江苏苏州的太湖边，我见过最诗意的祭祀——“纸船明烛送寒衣”。暮色降临，渔民们会将糊好的纸船摆上寒衣、糕点，点燃船头的蜡烛，轻轻推入水中。烛火在水波中摇曳，带着纸船顺流而去，渔民们站在岸边合十祈福，嘴里念着“天冷添衣，顺顺当当”。“我们靠水吃水，用船送寒衣，既不污染环境，也符合我们水乡人的习惯。”渔民周师傅说，以前也有烧纸的习俗，后来村里老人提议用纸船替代，既保留了心意，又保护了太湖的水质，如今这习俗已经传了三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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